比赛结束哨声响起，科莫和帕尔马握手言和。赛后发布会上，法布雷加斯坐下来，神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。他跟意大利天空体育的记者说：“上半场结束时，我真以为这场要输了。要是放一年前，我们肯定拿不下这一分。”

这话听着耳熟，每个带升班马的主教练，大概都会在某个时刻说出类似的话，用来强调球队的进步。但从法布雷加斯嘴里说出来，感觉有点不一样。毕竟，他球员时代的履历太过辉煌，人们总期望他的球队能踢出点“艺术足球”的味道。可他现在谈论的，却是如何在一场踢得不怎么样的比赛里，硬生生地抠出一分。

这不像是一个菜鸟教练会说的话，但他确实还是个新手教练。也许正因为他不是常规路径上来的教练，才没有那些条条框框。他很坦白，承认上半场自己的球队踢得不好，对手帕尔马表现更佳。科莫没什么像样的机会，是通过换人调整才慢慢稳住阵脚。这种坦诚，在现在这个言必称“战术哲学”的年代，还挺少见的。

我注意到一个细节，他解释为什么迪奥和库恩没能首发。不是什么战术后手，纯粹是身体原因，俩人都只能踢最多45分钟。法布雷加斯直说，迪奥久疏战阵，状态看得出来没恢复，而库恩虽然攻防两端都尽力了，但体能上还缺点东西。这部分细节通常会被教练们用“战术选择”之类的套话一笔带过。他却直接摊开来讲，这既是对球员状况的公开说明，也像是在给自己提醒：手上的牌就这些，得算计着用。这种感觉，让我想起了一些老派的教练，他们关心球员的身体胜过关心媒体怎么写。

他言语间透露出的那种现实感，贯穿了整个采访。他说：“这种赢不下来的比赛，最好别输掉。”这句话简直可以刻在所有中下游球队的更衣室墙上。这是一种生存智慧，跟他在阿森纳、巴塞罗那踢球时追求的极致传控完全是两码事。现在的法布雷加斯，更像一个精打细算的工程师，而不是那个在场上随心所欲的艺术家。

这支科莫队在他的调教下，防守确实有了点样子。他自己也提到了，八个月里只输了三场球，对手还是在圣西罗、博洛尼亚和巴塞ロナ这种级别的。意甲丢球比他们少的队，就算有，也屈指可数。这种防守上的稳固，才是一切的基础。没了这个，任何关于“美丽足球”的讨论都是空谈。他清楚得很。

有意思的是，他对球员的评价也极为具体。谈到佩罗内，他说“永远是我们的灯塔，对我们非常重要”。这评价很高了。而提到卡克雷，他的用词就谨慎得多，说因为球队今天控球和中路渗透打不出来，卡克雷踢得有点挣扎，失去了向前的深度。寥寥数语，就把两个中场的特点和在特定战局下的作用说得明明白白。一个是指挥官，一个是突击手。当整个战局陷入泥潭时，“指挥官”依然能稳定军心，而“突击手”则可能因为没有冲刺空间而显得无所适从。

这支球队还很年轻，很多人、包括俱乐部自己，都是第一次站在意甲的舞台上。法布雷GA斯反复强调这一点，像是在给外界，也像是在给队内的年轻人降压。一场不甚理想的平局，在他看来，恰恰是成长的养料。周三马上还有下一场比赛，没时间去回味或者懊悔。

听他讲完，我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：球员法布雷加斯的职业生涯，让他看过了太多风景。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追求华丽，什么时候必须脚踏实地。现在作为教练，他为科莫选择了后一条路。这或许会让一些期待他复制球员时代风格的球迷感到一丝失落，但这无疑是让科莫在残酷的意甲先生存下来的最务实、也最聪明的办法。他正在用一种迥异于球员时期的方式，继续影响着足球。这份清醒和务实，可能比他球员时代那些令人叫绝的助攻，更有分量。